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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号弦楽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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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 [DH] 沉睡的青春

☆迪諾X雲雀。
☆微黑、死亡有、未來擅自妄想有。

 

像風一樣溫柔的義大利夏日午後,加百羅涅大宅庭院裡盛大的宴會,氣球花束隨著風和賓客的笑語喧鬧散播出去,三層高的蛋糕頂端牽手的人偶面目模糊,樂隊拉奏得起勁,方才教堂內肅穆神聖的氣氛化為空氣裡滿滿的香檳味道,新郎穿著黑色西裝,一頭金髮耀眼地折射著陽光,他拿著香檳挽著新娘走到年輕的彭哥列十代首領面前,露出開朗的笑容。

「敬我們的主婚人,阿綱。」澤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師兄,加百羅涅十代首領,相識十多年來仍比自己高大沉穩許多的迪諾用空著的手拍了拍澤田的肩。   

「怎麼皺著眉頭呢?」

「迪諾先生……恭喜。」澤田雙眼微微泛紅,新娘溫柔地對他笑,這麼多年來,自己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女孩,穿著西式白紗的這一天卻是十多年來他絕對想不到的情境,他想起早先在教堂舉行婚禮時,四周裝飾著純白的百合花,加百羅涅的家族成員沉默不語,京子和小春哭了起來,一向疼愛女孩的山本皺著眉頭,把臉埋進手掌裡,而澤田儘量維持著平常的聲調,誓詞在安靜的教堂中迴響。

   

「你願意從今天開始,一生照顧、疼愛她,無論生病或健康、貧窮或富有,都要相愛、互相扶持,永不背棄嗎?」

    「我願意。」迪諾笑著回答,澤田看著他的神情卻像胸口被針扎一樣的疼痛,環顧滿滿一教堂的賓客,迪諾掀起了新娘的白紗,澤田閉上眼睛。

 

    迪諾˙加百羅涅和彭哥列來自中國的少女一平,在雲雀恭彌因背叛家族而死的一個月後,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沉睡的青春

                                        reborn- Dino X Hibari

 

 

 

 

       究竟是為了什麼下了這個決定,澤田問過、他底下那些守護者也問過、羅馬利歐也問過,但無論問了多少次,加百羅涅的年輕首領只會用沉靜而毫無挽回餘地的神情讓來者把所有的疑問通通吞回肚子裡。

      「是因為相同的懷念吧。」迪諾與澤田共同的家庭教師曾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傢伙難以忍受任何的缺損,所以才會為了保護所有的部下拚命地變強,而雲雀的事嘛……」

       已經長大成人的澤田仍難以聽懂小嬰兒對前任學生的論點,而羅馬利歐所說的就清晰易懂多了,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加百羅涅的首領就經常消失在辦公室,獨自一人躺在天台上瞇著眼睛發呆。

 

       他們初見的時候也是在天台,只不過那裡是並盛。

       雖然已經不是同樣的那片天空,但仍然是蔚藍的天、舒展的雲以及自由的風。

 

       伸手卻無法觸及天空的高度,已過了小孩子的年紀卻執拗地為了這件事感到莫可奈何,迪諾躺在天台,望著自己伸長的手臂,與雲朵遙遠而透明的距離,彷彿要把他和過去完整地切割開來。

 

       但是現在與過去又有那麼多的相似之處,迪諾微微苦笑,妻子與那個人一樣有著柔順的黑髮、具東方特色的上挑眼尾,一樣屬於彭哥列家族,自小便接受過嚴格的訓練而變得堅強,但羞澀的時候臉頰會泛起不明顯的紅暈,沒有部下在身邊的他連生活中最基本的小事都顯得笨手笨腳,而妻子和那個人一樣都會在吃飯時幫他挑出一根根魚刺,或者耐心地重新教他筷子的使用方法,只不過那個人總紅著臉聲明自己所作只是為了避免麻煩,而妻子卻是出自天性的溫柔,或者是因為知道那個人總是這麼做。

 

       總而言之妻子和那個人終究是不一樣的,但又在某些微小的地方讓他感到懷念,就像看著義大利爽朗的藍天,一面在心中描繪並盛天台上的積雨雲一樣。

有時到彭哥列開會,迪諾會見到年輕的雷之守護者對他投來毫不掩飾的憤恨眼神,他知道藍波一直喜歡著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一平,也知道那女孩始終看著孤高冷漠的雲之守護者,本來已經死心放棄,卻發生了那樣的事件,接著她在眾人的訝異眼神中嫁給了自己,迪諾瞭解藍波的不甘。

他瞭解那種如浪潮起伏而最終不免歸於失落的心情。

 

 

       直到現在,提起彭哥列曾經的雲之守護者,大多數的人還是會露出又憤恨又恐懼——那個人曾說過就像草食動物一樣懦弱的神情,說那個人眼中只有殺戮和血腥,他在殲滅敵人後順帶著殺死自己的所有部下,連眼睛也沒眨一下,彭哥列首領將他帶回監禁,在澤田的心軟和認為必須找出原因的堅持中拖拖拉拉,而後遭到看守的雲雀又殺死了當時所有的人,像六道骸當年的拿手好戲一般逃了獄,最後由六道骸帶著另外兩名守護者一起將失格的雲守就地正法,聽說那天首領澤田背著所有守護者默默哭了,而雲雀的家庭教師,迪諾只是雲淡風輕地對所有人說抱歉,聽說他本來想代替六道骸當時的任務去追上雲雀,卻被澤田阻止,而這件事的真實度也不得而知。

人們都說已故的雲守是眼中只有破壞的惡魔,當年選擇他作為守護者是顧問小看了他不容束縛的殘酷性格,而對迪諾而言,儘管後來教了他許多不屬於師生間的東西,如今想起雲雀,第一個浮現在迪諾心中的,還是在並盛時,靠在天台欄杆上架著拐子,說再靠近我就咬殺你時,不可一世、孤高而驕傲的風紀委員長。

 

       有人說人的心就像天上的浮雲一樣,永遠無法預料什麼時候會改變。

       那麼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改變的呢?

 

       迪諾還記得第一次到彭哥列去看他那被監禁的學生時,他靜靜地坐著,像往常一樣給他一個不可一世的笑容。

       為什麼?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失去了平常的理性雲雀仍瞇著細長雙眼看他,不知是誰先撲向誰,最後他們一起倒在狹小的床上,對此難以諒解他毫不溫柔地動作,直到鮮血黏膩地沿著雲雀的大腿流下來,迪諾才恍然記起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同床共枕,十年來再如何的想念也是各自待在家族,聚少離多。

   

       「抱歉……」後來他仍像以前每次一樣將他抱在懷裡,呼吸未平他仍揚起眉,對他的道歉不以為然。

       「一起離開這裡吧。」雲雀懶洋洋地說。

       迪諾微微一愣,忽然想起雲雀及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這是第三次雲雀這樣對自己說,他苦笑著,翻身堵住了雲雀接下來的話,似乎明白他的回答,唇被用力地咬破,像是要殺了他一樣指甲用力地嵌進後背,當晚迪諾離開彭哥列時,恍惚地想著要是他認真考慮了雲雀的提議,結果又會是如何。

 

       離開彭哥列時在大宅裡迪諾遇見了一平,清秀的東方女孩露出羞怯的神情問他是不是去看過雲雀先生了,首領禁止任何彭哥列的人去看雲雀,迪諾苦笑同時才瞭解澤田對自己令人心驚的信任,女孩低下頭,聽見迪諾用溫柔的聲音問她想不想去見雲雀?然後說下次,下次你們首領不在的時候我再想辦法。

 

 

       下雨了。

       迪諾自天台上翻身坐起,仰望著天空,義大利的天空如今沉重得快要掉下來一般,如果淋濕了衣服一定會被羅馬利歐大叔碎碎唸,但他現在想坐在雨中哪裡也不去。

       大約在十年之前,並盛的風紀委員長仍在學校選擇自己想要的年級,而澤田等人已經升上三年級,某個下午迪諾剛好到了日本,去並盛看他久違的學生,一見面免不了被拐子抵著要求分個勝負,而才開打沒多久,天空就遺憾地下起雨來,明明可以就這麼結束,但他們卻靠著通往樓梯間的一點點屋簷躲雨,迪諾脫下外套蓋在兩人身上,不是第一次過份靠近的距離,卻微微令他有些不安。

 

         「草食動物是不是要去義大利了?」雲雀這樣問時眼睛望著天空。

        「不確定呢,家光大叔是希望阿綱起碼在高中畢業以後才到義大利去繼承家族,不過也有可能明年就去了……身為守護者的你們也是一樣的。」

      接著兩人都沈默不語,雨絲把灰濛濛的天空和天台的磁磚連接在一起。

 

「我想離開這裡。」雲雀忽然說,「你也是。」

      「可是還在下雨呢。」午後的陣雨總是特別猛烈,迪諾把外套往雲雀那邊再拉了一點,然後遭到咬殺。

      「離開你的家族,還有草食動物。」雲雀仍然沒有看著迪諾。

      「恭彌我不能離開加百羅涅呀。」迪諾笑著去摸雲雀的黑髮,「你接受了戒指以後也不能再離開彭哥列了呢。」

      「也對……你沒有那群大叔就不行。」雲雀若有所思。

 

 

       後來迪諾想,那是雲雀第一次對自己說出那種話,雖然曖昧不明,但高傲的他終究是曾經對自己做過要求。仍然下著雨,雨滴在天台的磁磚之間像是寂寞的主旋律,迪諾扯下領帶,本想就躺在雨中哪裡也不去。

但他又想到那個在家裡等他的女孩,衣服弄髒了她會不好洗的。

      嘆了口氣,加百羅涅的首領濕淋淋地再度出現在辦公室。

 

 

       後來迪諾真的帶一平去探望了監禁中的雲雀,他對離房間很遙遠的守衛說有他在雲雀不會對這個女孩做什麼,但他實際上也不曉得,他一直站在外面。

       女孩走出來的時候雙眼紅腫,臉色蒼白,他不禁輕輕地拍了拍女孩的肩,她鞠躬說迪諾先生謝謝你,然後急急跑走。

 

       少女的初戀總是容易受傷,有人這麼說,在那之後才能成長。

       迪諾不曉得是否只有女孩子如此,當他緩緩走進監禁雲雀的房間,黑髮青年剛好抬起頭來,迪諾看見他眼中閃著疲倦卻仍桀驁不馴的光芒,彷彿初次見面時不可一世的風紀委員長投向他的眼神,經過了十年以上的歲月,眼神中卻多了一些寂寞,他知道雲雀的那種眼神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見到。

   

       午後陣雨在黃昏時總在瞬間停止,換上新的襯衫,加百羅涅的首領望著窗外天空,透過整座城市看過去的金黃夕陽、宛如粉彩畫出來的層雲,迪諾想他終究還是拘束了那個人,無論是用何種形式,而自己卻沒有給予同等的回報,所以現在的一切便是懲罰。

 

       那日帶一平去探監,是迪諾最後一次見到雲雀,當他走進房間的時候,心裡翻來覆去總是同一個念頭,若是這次他再要自己一起走,說不定他便會拋下摯愛的家族和一切,但雲雀終究沒有再提起。

 

 

        雲雀殺了所有看守的人再輕易不過地逃走了。

       從彭哥列傳來的情報,不遠的距離,迪諾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彭哥列,看見澤田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

       「骸他們已經去了。」迪諾尚未開口,綱吉卻冷靜地對他說,「這次你不能去,迪諾先生,這是我們彭哥列的事。」

 

       他是彭哥列最強的守護者。

       儘管所有人在十年之內都不斷地進步,他仍然是最強的。

 

       十年來他們很少見面,有一回迪諾回到家時,看見長年行蹤不定的雲雀出現在自己的書房,已經都是大人了,意識過來以後不曉得過了多久,他們已經都躺在床上。

         「好久不見……」順序錯亂,迪諾翻過身玩著雲雀黏在額上的黑髮,雲雀很認真地看著他,沒有拍掉他的手。

       「現在,即使是整個草食動物家族也攔不住我。」雲雀露出笑容,當年會讓並盛所有的不良少年心驚的邪氣笑容,「骸也不行、小嬰兒也不行。」

       「就算你沒有部下也沒關係了。」雲雀很認真很認真地說,「跟我走吧。」

 

       那是雲雀第二次問他要不要一起走,他給了他三次機會,迪諾後來想,若是他回應了任何一次,或是有第四次的話,那麼也許就不會走到現在的地步。

 

       但是人生不容太多次選擇的機會,就像瘋狂的人握著槍指著你的時候無法舉起雙手用溫情和道義將他感化,作為黑手黨家族首領活到今天的迪諾深知這個道理,若是研發了比十年火箭筒更先進的道具,例如時光隧道,他也沒有把握自己是否就能走向毫不後悔的那條路。

 

 

       加百羅涅十代首領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他屬於彭哥列的妻子已經睡了,點起檯燈,金髮男人坐在床沿細細地看著還很年輕的黑髮女孩,而今是她風華正盛的青春歲月,初戀結束以後日子還很長,他從來也沒有問過她後不後悔,正如那個叫雲雀恭彌的少年一樣,他知道無論是成為他的學生、接受了戒指、經歷無數爭鬥,直到最後,率性而為的他從來就不曾後悔。

 

       「您回來了……」女孩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迪諾苦笑,改不掉她對自己使用敬語的習慣,「沒事,繼續睡吧。」幫她蓋好棉被。

       但是那個已經成為他妻子的女孩沒有繼續回到夢鄉的打算,她抱著棉被坐在床上愣愣地發呆,見此本已轉身走開的迪諾又坐回床沿,「想家嗎?」他儘可能溫柔地問。

記得她的家鄉在海的另一端,比日本還要遠的另一個國家,但那個黑髮的可愛女孩只是低下頭,聲音微不可聞。

        「夢到很多以前的事……」

        他儘可能用最輕柔的動作把她擁入懷中,「明天我們就回日本去,或是妳想要自己回去,想要去多久都沒關係,好不好。」胸口一陣濡溼,女孩含著淚點頭,忽然感到無比的疲倦,再一次把金髮埋在她的肩頭靠著一片柔順的黑髮,他聽見了自己的嘆息。

 

Fin.

                                                                                                                    2007.Ju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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