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 / PISTOLS
Alfred.F.Jones & Arthur.Kirkland
他睜開雙眼，看見高高的窗欄杆外透出淡金色的光芒，和逐漸變成乳白色的純淨天空。
沉睡以後是黎明的到來，但以他的狀況而言，選擇沉睡要輕鬆得多。
或者讓自己陷於瘋狂的黑夜中，無邊無際的性、虐待、瘋狂交疊，有道具、迷幻藥和烈酒陪伴的每一個夜晚，因為他也是瘋狂的傢伙，那個人總是這樣說，所以即使被這樣對待他彷彿也樂在其中。
那人每次來的時候都有新的玩法，有時候讓他穿上洋裝，有時候扮演獄警和犯人，有時什麼也不做，只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著他用酒瓶自慰。你這個變態，他嘲笑著說，然後俯身過來啃咬他的唇和鎖骨。
拜你之賜。他有時這麼回答，那個人也總當稱讚一樣笑著收下，每次他起身穿衣離去時黎明的光線都會把他燦爛的金髮照得有如教堂圓頂上方的天使。
你是我的，不准逃走、不准你到任何地方、不准反對我。
然後他會露出惡魔的笑容，最後一次吻住他的唇，蓋住他的眼睛，鎖上厚重大門。
他總是這樣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全身沾滿情愛污穢、那個人總說這是愛的證明。
每 次那個人抱他的感覺都不太一樣，有時候會粗暴地弄痛他，看著鮮血從腿間流淌而下，有時會很溫柔地吻遍他傷痕累累的身體，蒙上他的雙眼，彷彿這樣他就無法從 兩人相連的部位感受他的脆弱傳遞過來，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會像囈語一樣不斷重複這句話，彷彿做了惡夢需要安慰的孩子。
那個人是世界上最強的國家，他擁有的勢力範圍伸展到任何一個角落，每當他向他炫耀他所發動的戰爭，他總是閉上眼睛，直到那個人氣憤地捏著他的下巴逼他睜眼傾聽為止。
他也曾經覺得自己能征服世界，不可能淪落至此的，要是有人這麼對他預言，他一定只會冷哼一聲，嘲笑那來自老舊年代的笑話。
每當看見他露出如此扭曲表情，那人就會愉快地笑起來，撫摸他因自己手指的碰觸引起顫慄的肌膚。
「說那什麼話啊，犯下那無可挽回的錯誤的，就是你自己啊。」
那個人總想激怒他再好好地凌虐他，但也許是藥嗑得太多，每當他這樣嘲笑他時都會露出快要哭的絕望表情，於是他想反駁，想伸手抓住那人的手指，想拉下那人的脖頸來吻他，但只是扯動手腕上的鐐鍊，發出匡啷聲響。
金屬碰撞的聲音會激怒那個人，於是他總會揪著他的金髮，用力扳開他的大腿，粗暴地騎在他的身上，像一波波失控的浪潮打在他破碎的身軀。
他沒辦法抵抗，自從錯失了那次機會，兩人的強弱情況逆轉之後，他就再也無法抵抗。
更難以抵抗的是，蠻橫霸道的那個人，已逐漸成為這小小昏暗世界裡唯一的光芒。
他變得全心全意期待每天夜晚的到來。
最近世界局勢似乎稍微改變了，就連從被監禁的華麗大床上稍微抬頭，也能從窗口看見被黑煙染色的天空，硝煙與硫磺的味道。
那個人的麻煩大了。他知道，從那人身上逐漸增加的傷痕和與日俱增，只在他面前展露的脆弱中，他明白，沒有永遠的強權，即使那個人多麼蠻橫霸道，也沒辦法永遠佔有整個世界，就如永遠無法絕對佔有某個人，即使上了手銬腳鐐像珍寶一樣藏在密室的最深處。
他嘆了口氣，真是笨蛋，要是當時放他自由，現在自己不就可以拯救他了嗎？
是他先想佔有那個人的。
他把自己武裝起來，向一直照顧著自己的那人宣戰，等那個人渡海前來像每一次帶著禮物來看他。
當兩人終於在前線相遇時，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那人先是愣住，接著露出難過的表情，顫抖著手，把槍丟到了地上。
我下不了手，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他看著養育自己長大，讓他每天因想要佔有的欲望而瘋狂的兄長在自己眼前哭泣的樣子，一時也愣住了，突然間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扣下扳機，或者拋下槍抱緊滿身雨水哭泣著的兄長。
然而就在他猶豫的片刻，蹲在地上的兄長突然撿起槍，準確而快速地對他扣下扳機，就像幼時每一次帶著意氣風發的笑容從身後握著手教導他的完美架勢。
不要對敵人猶豫，否則就是傷害你自己。
你果然還是個小鬼，想打贏我嗎還早的很呢！
我不是為了成為你的敵人才發動戰爭的。
他這樣想著，眼前一片鮮紅炸裂，然後便昏死過去。
醒來以後他就躺在這間華麗的臥室裡，全身赤裸，那人對他露出苦澀又瘋狂的表情，讓他喝下了參有奇怪液體的酒，然後把黑洞洞的槍管塞進他的身體裡。
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知過了多久在朦朧失神的片刻清醒中，他曾這樣問他坐在一旁從容自若的兄長，說話時口中充滿生鏽血味。
是你先開始的。
不是那樣的，我那麼做只是因為想擁有自己的身份、我想要你，想和你站在一起，甚至比你更強大，讓你除了我不能看著別人。
他艱難地這樣說，所以我想消去我們原本的關係，要是你永遠是養育我的兄長，這份愛就不能存在了。
你知道嗎？他的兄長聽完他的告白以後，啜了口紅茶，優雅地回答。我和你之間，要是消除了那段養育與被養育的關係、消除了我們共同累積的那些時光，那麼殘留的是什麼呢？
欲望。他坦率地回答。
是你先動手把不能消去的那些過往消除的，阿爾。
亞瑟這麼回答，笑容野蠻而純真，他閉上雙眼，彷彿那是藥效發作造成的幻覺。
要是亞瑟當時放了他，或是他戰勝了亞瑟，那麼自己或許就會成為比亞瑟更強大的國家，能夠拯救現在的危機、至少他們能夠站在同一陣線。
想要走在他身邊、想要保護他、想要佔有他，那是只有離開他的羽翼下才能擁有的自由。
他對亞瑟說過想要自由，所以亞瑟所給予的是看著他甩著汗濕金髮在他身上喘息時撫摸他臉頰的自由，睜開眼注視著他快要哭出來的脆弱表情的自由、在他吻他時閉上眼睛的自由，最後他也沉溺其中，配合他荒唐的把戲。
青 春期天真的願望不復存在，他幻想自己要是能夠獨立會變得多麼強大的次數也逐漸減少，在打破了後來他知道那也是亞瑟死命維持的底線後，在這個美利堅合眾國永 遠不存在的密室裡，交纏和佔有是永恆的渴求，時間不算什麼、外界無法打擾，渴望滿足之後再度空虛，於是需要更多撫慰，這樣瘋狂的循環中，他們逐漸蛻變成誰 也不認識的怪物。
但即使到了現在他還是想保護他，兩人都是。
所以關於放了自己之類的蠢話亞瑟一定聽不進去，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厚重大門之外，走廊上準時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他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要是現在他恢復自由之身，恐怕也已經虛弱得能用一根指頭打倒。
所以只能待在這裡，直到苟延殘喘的他和他一起毀滅。
門被推開，阿爾弗雷德閉上眼睛，靜靜地等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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